四百龙银

她看到了模糊的身影在她面前，好像是在和她招手。
她走上前，仔细地看，那个人的脸依旧很模糊。

“小昭，快到妈妈这儿来！”

妈妈？
妈妈怎么会来？好久好久没见到妈妈了。小昭兴奋地奔向那个人影。
“妈妈！妈妈！”小昭一边跑，一边流着泪，叫着。

突然间，人影消失了。
只剩下黑漆漆的，没有空气的空间。
小昭愣住了。
人呢？妈妈呢？

妈妈又不要我了吗？
为什么妈妈不要我？

小昭流着泪大喊：“妈妈！你在哪里?我好想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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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昭从恶梦中惊醒。
她感觉到浑身无力。想动，却感觉下体的阵阵剧痛。
对了，她刚刚临盆。“这次应该是个男的吧！”她对自己说。
这是小昭第五个宝宝。之前的四个都是千金。如果这次还是女的，她自己也不知该如何向婆婆交待。
小昭六岁被卖到这里当童养媳，婆婆一直待她不错。直到近几年，当小昭一直生女儿时，婆婆开始给他白眼，不断地冷言冷语。所以这次，非男婴不生。
她转过身躯，看见婆婆坐在一旁，没吭声。小昭有种不想的预感。
“婆婆，”她用微弱的声音问道：“又是赔钱货吗？”
婆婆叹了口气，点点头。
小昭想：完了！我到底还要受多少白眼？难道老天就不能给我条活路走吗？
“那，宝宝呢？”小昭虚弱地问。
“卖了。”婆婆淡淡地说。
“什么？？？”小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卖了。那个人刚走。”
小昭这时用尽全身所有力气，往屋外奔去。她用力地跑，尽管他还在流血，尽管她还感觉到疼痛。她只想着：只要能阻止，什么都不重要。
她努力地追赶，终于看到了一个抱着娃娃的男人。
“别走！”小昭喊着。可是，那男人似乎没有想停下来的迹象，继续地快步走着。
小昭不停地跑，不停地喊着。但是因为体力透支，突然感觉到晕眩，倒下了。
小昭看着那男人的背影，不断地哭泣：“为什么？为什么？”

突然间，她明白了二十年前妈妈的心情。

“为什么上苍要这样子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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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龙银》
这里的人家远渡重洋
找到他们家
看了几回就要这个
六岁的女娃
为了大哥要娶媳妇
没钱的妈妈收了四百个龙银
让她离开家
她在厦门过了一夜
隔天才上船
身上穿着只有过年才能穿的衣裳
妈妈为她缝了一个像她的娃娃
「有它和你作伴什么都别怕」
那天晚上的月亮被云挡住了一半
看不见的另一半
在要去的地方
也许只能这么想
才会觉得分开的只是月亮
心还一样
二十六岁那年生了第五个女孩
守寡的婆婆跟她说了香火不能断
刚好有人想要一个初生的女娃
她用虚弱的身子追出几里外
那天晚上的月亮被云挡住了一半
看不见的另一半
在心碎的路上
千头万绪在心里转
突然发现残缺的不是月亮
是命运啊
曲折要重覆到什么时候才给圆满
她从箱底找出那个像她的娃娃
「有它和你作伴什么都别怕」
可是我的心肝谁跟你作伴